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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航集团发行的企业债“13海航债”展期闹剧刚刚落幕，债券市场再次出现“逆规则”的花式操作：债券利率调低3.79%，竟然被解释为提升-3.79%！
4月20日晚间，金地集团（600383.SH）公告称，拟在5月下旬将“18金地03”的票面利率由5.29%调整为1.50%。一时间市场争议四起。根据《募集说明书》相关条款，发行人拥有“18金地03”票面利率的调整权，但必须是上调而不能下调。
尽管4月21日午间金地集团迅速发出补充公告，称正在与投资人沟通，“18金地03”公司债券停牌，但上交所已于21日晚发函至金地集团，要求说明调低利率之举是否符合约定；强调金地集团要依法依规审慎处理关于债券利率调整等事项，及时回应债券投资人关切，维护其合法利益。
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获悉，4月21日下午，证监会债券部对中国国际金融股份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“中金公司”）相关负责人进行了约谈，要求对下调利率一事作出解释，并严令中介机构切实履职尽责。同在今天下午，深圳证监局也对发行人金地集团进行了约谈。
“三级监管”罕见联动
金地集团调低利率一事迅速被监管关注，证监会、地方证监局和交易所“三级监管”联动，此前并不多见。
4月21日下午，证监会债券部约谈了中金公司债券承销业务相关负责人。
据了解，在金地集团拟调低利率的时候，作为牵头主承销商、债券受托管理人的中金公司没有提出反对意见，认为《募集说明书》里所说的“提升利率”可以理解为“提升负利率”，也就是5.29%降为1.50%可以理解为“提升了-3.79%”。证监会要求中金公司切实履行受托管理人的职责，切实维护债券持有人利益。
4月21日下午，深圳证监局也约谈了发行人金地集团，提出相关监管要求。
21日晚间，金地集团收到上交所《关于金地（集团）股份有限公司有关公司债券事项的监管工作函》（以下简称“《监管函》”）。
《监管函》显示，2020年4月21日，金地集团披露《关于“18金地03”公司债券票面利率调整的公告》，拟将“18金地03”公司债券利率自5月28日起，由5.29%调降至1.50%。上交所关注到有媒体报道称，此次下调利率与前期债券《募集说明书》的有关表述不一致。要求金地集团进一步核实，此次将“18金地03”公司债券利率由5.29%调降至1.50%，是否符合约定，并说明理由。
金地集团在“18金地03”的《募集说明书》债券利率及确定方式中约定，本期债券品种一“在存续期第2年末，公司可选择调整票面利率”，“存续期后1年票面利率为本期债券存续期内前2年票面利率加公司提升的基点”。
上交所同时对受托管理人提出要求，请中金公司按照相关规则要求，认真核实“18金地03”利率调整事项，是否与《募集说明书》的相关条款规定一致，并就此发表专项意见。
《监管函》强调，金地集团要依法依规审慎处理关于债券利率调整等事项，及时回应债券投资人关切，维护其合法利益。
4月15日，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（以下简称“金融委”）召开第二十六次会议，专题研究了加强资本市场投资者保护问题。
“会议之后，市场显然已经收到了投资者保护加强的强烈信号。”分析人士表示，监管部门在提倡监管温度和监管弹性的同时，更加需要保持监管定力。这将有利于净化资本市场生态，维持市场稳定，保护投资者的利益，增强各方对于资本市场的信心。
“金地集团此次利率的调低，违反了《募集说明书》约定条款，金地集团本来只能上调利率，没有下调利率的权利。如此操作，视规则如形同虚设，是对于投资者的不尊重，也会使投资人的合法利益受到损害。”上述分析人士表示。
据知情人士透露，金地集团与投资人的沟通已有进展，“18金地03”将继续维持5.29%的票面利率不变。但此消息尚未得到相关方面证实。
拟大幅下调利率3.79%
金地集团于2016年获准面向合格投资者公开发行面值不超过130亿元的公司债券，采用分期发行方式。2018年年中，公司决定发行不超过30亿元的公司债券。这一期债券分两个品种发行，其一为“18金地03”，票面利率为5.29%；其二为“18金地04”，票面利率为5.38%。
其中，“18金地03”发行总额为10亿元，上市日为2018年6月15日，到期日为2021年5月28 日。“18金地03”债券票面利率在存续期内前2年固定不变，在存续期的第2年末，上市公司可选择调整票面利率。本次，金地集团选择下调债券票面利率，即本期债券在存续期后1年（2020年5月28日至2021年5月27日）的票面利率为1.50%，并在其存续期后1年固定不变。
同时，发行人有调整票面利率选择权，投资者有回售选择权。
金地集团方面表示，投资者有权选择在公告的投资者回售登记期内进行登记，将持有的“18金地03”按面值全部或部分回售给公司；若债券持有人未做登记，则视为继续持有“18金地03”并接受上述利率调整。
“发行人为了留住投资人继续持有本公司债券，很多发行人和投资人都会约定一个条款，回售期满的时候发行人适当调高利率，以换取投资人留下。”某头部券商固收部负责人表示。
专业人士解释，也就是说“18金地03”即将在下个月行权回售，发行人调整票面利率的选择权，是在前两年票面利率的基础上加公司提升的基点。那么按照常理理解，这个所谓的调整权应该仅仅是单向的上调，不能下调。
“由于市场行情不同，债券前两年的票面利率高达5.29%，远远高于金地现在的融资成本。作为发行人，金地集团当然希望充分利用自己的权利，将票面利率尽可能降下来。”上述人士表示。
“而利率下调至1.5%，大概率不会有更多持有人选择继续持有。”该人士猜测，金地集团可能是通过压低利率的方式促使债权人赎回，然后再在新的利率水平下低息发新债，毕竟目前这样宽松的融资窗口期明年不一定有。
而对于调整债券票面利率的原因，金地集团在公告中以“根据当前的市场环境”一笔带过。实际上，金地集团的这一调整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利率整体下行的大背景。
4月20日，央行授权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公布的数据显示，1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（LPR）为3.85%，较上月下调20个基点；5年期以上LPR为4.65%，较上月下调10个基点。
或许由于舆论太盛，21日中午，金地集团又发布了补充公告。
公告特别强调，此前发布的“利率拟调整”公告，系基于《募集说明书》《发行公告》
《发行结果公告》中关于债券利率调整的相关条款而做出的调整。已关注到市场上投资者对条款有不同理解，并称正在与投资人沟通。“18金地03”公司债券自2020年4月21日下午起停牌。
此前已有企业“温和”调低利率
有地产界人士表示，不少大型房企融资的综合成本在10%左右，如果成本降到2%以下，无疑大幅降低了其融资成本，间接得到了输血。
知名地产分析师严跃进认为，地产企业可能拟通过此举“来降低企业负债规模，也可以减少企业后续利息的开支”。
“当然还要注意的一点是，利率过低的债券，一般来讲不太好发行，投资者也不会找这种低利率的债券去投资，所以目前看仍为个别企业的行为。”严跃进如是补充。
有媒体梳理发现，此前，已经陆续有房企下调公司债券票面利率的情况，只是烈度不是特别大。
3月25日，金隅集团（601992.SH）称拟将“17金隅01”的票面利率从5.20%调整为3.20%。调整原因为：“根据公司实际情况及当前市场环境”，此口径与金地集团对于调低利率的原因“如出一辙”。
4月16日，常熟市城市经营投资有限公司称，将“17常熟01”的票面利率从5.50%调整为3.40%。该公司职能定位是开展城市基础设施、政府项目代建等，具有房地产开发二级资质。
此外，还有一些工程企业也下调了其债券票面利率。3月10日，中国中铁（601390.SH）宣布，拟将“19铁工03”的票面利率从3.40%下调至2.70%。2月份，浦东建设（600284.SH）宣布，拟将“18浦建01”的票面利率从5.57%下调至3.35%。
“利率并非不能下调，一定要严格根据《募集说明书》的约定来执行，不能一概而论。《募集说明书》中发行人和投资人的约定了上调就上调，约定的是下调则下调。”前述头部券商固收部负责人表示，上述市场下调利率的情况，不排除《募集说明书》初即约定了利率下调条款的情况。